作者：中债资信企业与机构部负责人孙静媛
题：“既利当前，更利长远”——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影响测算
一、本轮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战略意义
2024年2月23日，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四次会议强调要鼓励引导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这两项措施历史上均曾采用过，但在中央财经委员会上提出尚属首次。中央财经委员会作为党领导经济的核心决策议事机构，以往关注的是全局性、战略性和长期性的问题，如“三大攻坚战”、“双循环”、“平台经济”、“双碳建设”等，此次将“设备更新”、“消费品以旧换新”作为具体议题明确提出，可见国家对促进投资和消费的重视。在全球经济复苏缓慢，外部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和不确定性上升，以及国内经济面临有效需求不足、部分行业产能过剩、社会预期偏弱等背景下，上述举措的提出更具有重大战略性意义。
首先，目前，市场活力亟需被激活带动，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能够提振市场信心，有效向市场传递出政府支持经济发展的明确信号，有助于增强市场主体的信心和预期，对于促进经济全面复苏具有重要意义。
其次，2024年作为经济结构转型向前迈进的关键时点，通过设备更新提振制造业利于实现经济向高质量发展，设备更新不仅可以直接增加制造业的实际需求，且技术革新带来的设备推陈出新往往能带来更高的生产效率、更好的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有助于提升制造业的竞争力，推动产业升级和结构调整。
最后，本次中央财经委员会将消费品以旧换新与设备更新一并提出，吻合了经济“双轮驱动”的政策方向，有力促进投资和消费，既利当前、更利长远。消费市场的繁荣可以为设备更新投资提供更多的机会和空间，而设备更新投资的增长也可以带动消费市场的进一步发展，形成消费和投资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
二、本轮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方向
2023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着力扩大国内需求”部分提到，“要以提高技术、能耗、排放等标准为牵引，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随后发展改革委、工信部发布《重点用能产品设备能效先进水平、节能水平和准入水平（2024年版）》。本次中央财经委员会与上述会议精神一脉相承，提出的设备更新、消费品以旧换新并非为原型更新，而是在技术、效能上对设备和消费品具有明确的要求，是一次“质”的提升，我们认为，具体提升的方向如下：
1、高端化、智能化、节能降耗是本轮设备更新的重要方向
本轮设备更新更注重技术改革和创新，加速淘汰落后产能，促使设备向高端化更新发展。同时，随着工业互联网、物联网和云计算等技术的融入，设备可实现远程监控、数据分析和智能操作，效率提升和成本降低，将加快自动化与智能化设备（机器人）更新速度。此外，在环保和可持续发展已成为全球共识的大背景下，更新为低排放、低能耗的设备，或采用清洁能源和可再生能源技术的设备也将是本轮设备更新的重要选择方向。
2、汽车、家电仍是消费品以旧换新的重要领域；智能化、环保、个性化将是本轮消费品升级的方向
本次中央财经委员会提出鼓励汽车、家电等传统消费品以旧换新，推动耐用消费品以旧换新。汽车、家电仍是消费品以旧换新的重要领域。从未来消费升级的方向看，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智能化已经成为汽车和家电产品的重要发展方向。智能汽车将配备更多的自动驾驶、智能导航、语音控制等功能，而智能家电则可以实现与手机、平板等设备的无缝连接，提供更为便捷的操作体验。其次，环保节能已经成为全球性的趋势，汽车和家电产品也不例外。新能源汽车渗透率持续提升，正逐渐替代传统的燃油汽车。在家电方面，节能型家电也越来越受到消费者的青睐。此外，随着消费者需求的多样化，汽车和家电产品的个性化设计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趋势。
三、本轮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资金来源
历史上看，“设备更新”更多依赖金融专项低息贷款。2022年9月，国常会提出要“支持经济社会发展薄弱领域设备更新改造”，时隔不久，设备更新改造专项再贷款便正式浮出了水面，人民银行设立了2,000亿元以上的贷款额度，并提供1.75%的低息利率，期限1年，可展期2次，每次展期期限1年。
同期，中央财政针对卫生、教育、新型基础设施、产业数字化、节能降碳等10个领域的设备更新给出了2.5个百分点的贴息支持，期限2年，该项政策由包括国家开发银行、政策性银行、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等21家金融机构提供贴息贷款服务。而“消费品以旧换新”更多依赖财政直接补贴。2009年6月，国务院办公厅批准《促进扩大内需鼓励汽车、家电以旧换新实施方案》，我国家电和汽车以旧换新的政策得到了财政资金的大力支持。对于家电以旧换新，政府制定了《家电以旧换新实施办法》，按新家电销售价格的10%给予补贴，由国家主导财政补贴。
据瞭望智库发布的《2021中国家电“以旧换新”年度调查报告》显示，2009年6月至2011年，财政累计补贴约320亿元，年均约150亿元。对于汽车以旧换新，2009年财政部会同商务部等部门联合发布了《汽车以旧换新实施办法》。报废老旧汽车并换购新车的车主，根据报废车型，可以享受3,000~6,000元不等的补贴，中央专项下达50亿元专项补贴。
由上可知，政府在此前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议题实施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其出资和政策支持是刺激投资和消费的主要动力。当前制造业呈现结构性产能过剩，企业自主更新设备的意愿并不强烈，同时下游消费终端也面临着收入预期下降，消费意愿减弱的局面。在此背景下，预计本轮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仍以专项低息贷款和财政补贴作为主要手段，同时税收减免、鼓励股权和债券直接融资、引入担保和保险支持融资等也是政府支持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可采取的手段，考虑到近年财政收入增速的下行和政府持续增大的债务压力均可能影响财政后续实际发力情况，本轮资金支持方式或将多样化。
四、本轮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影响测算
我们粗略测算分析一下本轮大规模设备更新以及消费品以旧换新将带动多大体量的经济增长。
1、百万亿存量设备有望被带动更新，年增额有望达到4,000-6,000亿元
中国作为全球制造业大国，存量设备金额巨大，目前尚无准确的统计数据，我们假设设备更新周期为10年，将近10年固定资产投资中“设备工器具购置”做累加，考虑折旧后预估现有可更新的存量设备约60万亿。从近年来设备工器具购置增速表现看，受疫情影响，2019~2021年增速呈现负增长，2022年9月以来，受国常会提出设备更新，人民银行2,000亿元专项低息贷款的支持跟进，以及财政2.5个百分点贴息的刺激，该增速指标当年回正，并继续发酵推高2023年指标达到近六年峰值6.6%。我们认为，本轮设备更新议题层级更高，且议案更为明确，后续政策支持力度较之前有望增强，预计在后续相关政策引导和刺激下，设备工器具购置增速有望提升至8%附近，年增额有望达到4,000~6,000亿元。
2、汽车家电换购比例将持续提升，有望拉动当年增量消费超2,000亿元
我国居民汽车及家电市场已从单纯的“增量时代”进入到“增量和存量并重时代”。商务部数据统计显示，2023年我国汽车保有量约3.4亿辆，冰箱、洗衣机、空调等主要品类家电保有量超过30亿台。在当前保有量水平下，增量需求增速存在放缓压力，而换购需求持续上升。2023年乘用车换购需求占比已上升至45%，按照乘联会广义乘用车的口径测算，置换规模约990万辆；家电的换购需求则超过了50%，参考2009年以旧换新补贴家电产品范围（电视机、电冰箱（含冰柜）、洗衣机、空调、电脑），上述主要品类对应的置换规模约1.4亿台，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落地后，预计将继续推动换购比例的提升，假设汽车及家电的换购比例均提升5个百分点，按照汽车及家电的市场平均售价分别测算，合计有望拉动当年增量消费超2,000亿元。
经过上述估算，本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年均有望拉动6,000-8,000亿元的经济增量，后续政策实施情况、市场反应及供需表现、宏观经济环境等因素均有可能对上述结果产生影响。
